此去经年

作者:谢嘉 来源:《意林12+》

  老黑有一发小,叫糖豆,比老黑小一岁,从小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小时候在院子里玩儿,每当男孩儿们把糖豆弄哭,邻居们都会乐呵呵地大叫:“老黑,你媳妇儿被欺负了!”老黑便立马掀开门帘,举着拳头就从家里冲出来,把某个小瘪三痛揍一顿,然后把糖豆带回家。夏天,他和糖豆会一人拉一把小竹椅,坐在大院门口,吹着凉风,仰望那璀璨的星空。每回糖豆都要老黑把北斗七星指给她看,老黑会不耐烦地瞥她一眼,说:“你怎么那么笨呢?昨天不是指给你看了吗?”然后很认真地指给糖豆看。

  初中的时候,糖豆爸爸和糖豆妈妈常常会为一些小事争吵,有时还会大打出手。每回糖豆都会为他俩的事在边上哭泣,哭喊着求他们别吵了。但是从来没人理会她。那段时间,糖豆像是变了一个人,院子里再也听不到她爽朗的笑声,她也不会再赴老黑的约。从那时起,老黑就立志,要以糖豆父母作为最好的反面教材,来警示自己的人生。

  初三那年的一个下午,糖豆和她爸妈一人提了一个行李箱与院子里的街坊们打了声招呼,说是要去南方玩几天,结果就决定不回来定居了。老黑现在还记得,在得知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的那个夜晚,自己搬着俩小竹椅,坐在院门口,望着满天星斗兀自啜泣的场景……

  说来也怪,老黑虽丑,但女人缘特好。不单是发小,上到大妈,下到两三岁孩童,都喜欢他。老黑说,他是实力派,完全靠人格魅力征服女性。他还有一本《把妹三十六计》,但大家考虑到老黑的长相,对老黑的爱情还是感觉没谱。

  谁也没想到,大三的时候,老黑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挽着他手的女孩儿。消息一出,立刻不胫而走,在全学院引起了轰动。在端详后,大伙儿一致认为女孩儿资质一般——一米六几的个头,微胖,齐刘海,浓眉,小眼。但是配老黑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  老黑对女朋友特别好。自从老黑谈了恋爱,他就再没抽烟,也没上天台喝酒,他说女朋友不喜欢他身上的烟酒味儿。每天晚上的娱乐活动也换成了陪女友散步减肥。大家看着他们手挽着手走在校园里,总会有一种感觉——也许这一对真能这样一直走下去。

  大四那年,老黑提着大包小包把他女朋友送上了火车。老黑在站台一直盯着火车消失在烟雨中,想起女朋友昨天的话——我要移民去加拿大了,但是我会永远记着那个别的都不会,只会傻傻爱我的大傻瓜。

  此刻,老黑红着脸,用酒后惯有的长调说:“有些荒唐的事情啊……就像是一面镜子……照一照……你才知道你是谁……现在啥样……”

  不忘初心,不惧将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