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朋友小五

作者:一蚊丁 来源:《意林12+》

  在我的微博搜索栏搜索“我的朋友小五”六个字,一共有102条微博,也就是说,我写了102条关于小五的段子,塑造了一个蠢呆没脑的单身青年形象。例如有一条是这样的:我的朋友小五做过一件浪漫的事情,有一天他看到喜欢的女孩在楼下,立即折了一架纸飞机朝她飞去。飞机像有魔力似的,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女孩胸前,她转过头,看到小五在楼上大声地朝她欢呼:“还说不是飞机场,哈哈哈……”

  我和小五认识的过程,现在还偶尔用来开玩笑。那是刚念初一的第一个晚上,大家终于抛弃了小学生的名头,对新的阶段充满好奇和拘谨。

  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开始。

  我:“和你换个座行吗?你旁边的是我小学同学,我可以给你一块钱。”

  他:“啊?哦。”

  小五不仅没有觉得我的话带有羞辱的成分,反而想到了其他东西。我们的县城虽然不大,但是小五之前一直是在县城的郊外念小学,第一次接触我们这些“城里孩子”抱着忐忑的心情。只见他愣了一下接过我的一块钱,若有所思地和我换了座位。然后在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又把一块钱还给我:“今天的英语作业借我抄一下。”

  换座位、抄作业、杂志借我看看……所有的一切都是金钱交易,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。

  小五在初中时代最喜欢一件事和一个人:踢球和英语课代表阿雅。所以即将到来的班级对抗赛对他来说意义非凡,那可是阿雅会来观战加油的比赛。于是我被他用一套《海贼王》漫画收买,成了每天放学后陪他练习射门的临时门将。后来的比赛很精彩,小五像打了兴奋剂一样。因为表现出色,小五成功追到了阿雅。小五和阿雅的青涩爱情坚持了一年多,没有遭遇老师和家长的压迫,最后还是无疾而终。

  上了高中以后,小五就很少出现在足球场上了,因为常常凑不够踢球的人。那时的我们迎来一个全新的网络时代,小小的县城仿佛一夜间开了十几家网吧,曾经和他一起踢球的小伙伴们,把抢球和冲刺的速度用在了奔往网吧的路上。我们俩也没脱离这场大流。于是有一天,在我又一次约小五去网吧的时候,他罕见地脸一沉:“有没有觉得你玩得有些过头了?以后别玩了。还想不想考个好大学了?”“你认真的啊?”“我的账号已经卖掉了,你看着办吧。”

  我们这些在热血动漫、电影、游戏里泡大的孩子,即便现在我也还有穿越到二次元世界里,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组队打怪,携手并进的幻想。仿佛只有经过这番洗礼的友情才会显得珍贵,让人放心。庆幸的是这样的幻想已经越来越弱,因为我越来越明白,其实我们一直在组队,BOSS就是生活这个老怪物。小五那时扯下脸皮拉我回头,和身背巨剑的少年闯入敌阵搭救朋友又有多大区别呢?

  上大学的时候,和小五不在同一座城市,联系就少了一些,只是偶尔在网上聊几句,放假回家的时候聚一聚。直到快毕业的某一天,他打电话来问道:“你是不是弄了个微博号经常编段子?”“对啊,你怎么知道的?”“那小五就是我咯?”“对啊……”“我弄死你!”“哈哈哈……”

  小五今年就要结婚了,我是他钦点的伴郎。不论我的红包打多少,都一定会多打一块钱,可以把我们瞬间带回认识的第一天,意义非凡的一块钱。而且虽然他要结婚了,但是在我的微博里,他会一直以蠢呆没脑的形象存在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