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城

作者:田九七 来源:《意林》杂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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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北京四中文学社成立于2006年,校刊《流石》已经成为文学社主流刊物,至今已经发行20期,连续获得第三、四、五届优秀校内刊物评比“最佳校刊特等奖”。

  仿佛从天空倾泻而下的浓墨,绿色,从周围每一个方向向我涌来,古树与巨木好似杂草般丛生,箭竹从地下喷薄而出,藤蔓是盘踞在林间的巨龙,崎岖的羊肠小径,在山的脚下艰难前行。空谷里不时有山风呼啸,鸟叫与虫鸣此起彼伏。

  这里有一座墨绿的青城。

  在幽谷间,我疾步向山顶行走,脚下是布满青苔的石阶。我渴盼着登上山的脊梁,去看看那远方雄奇的峡谷。但不知是由于清凉湿润的山风,还是山谷里绝秀的风景,我逐渐难以继续疾行,登上山顶的渴望变成了不忍,我担心太快抵达目的地,会损失很多清新的呼吸。

  踏上一条通幽的小径,人声渐渐消失在远处,取而代之的是不绝的蝉鸣,但在这山间,聒聒的鸣声也显得空寂。我看到林间有着已被榕树根覆盖了的石阶,也许那里曾经热闹过,但是唯一永恒的只有自然。我看到用未经砍削的树枝树根搭成的凉亭,那上面生着杂草,覆着枯叶,却因此更加美丽而古朴,这一切浑然天成,因而永远崭新。亭子本身便是生命,它呼吸着,新陈代谢着,并将永远存在。

  在这莽莽林海中,那些追随自然的人们已经生活了一千八百余年。张道陵手植的银杏还结着白果,然而银杏树下不再有闲坐的仙人,有的只是市井喧嚣的侵扰。今天,我不好意思地来打搅了。

  呼吸着这里草木的香气,我的脚步越来越慢,终于成了逍遥的漫步,就好像踟蹰在叶间的竹节虫,思考着每一步。我寻找着一种节奏,属于这座大山的节奏,好让我的心跳与它同步,好让这里的清气循环于我的经脉。

  也许古人早就看到了物质对人的侵害,于是来到这山水间,过着只与日月星辰,还有人的灵魂相伴的生活。其实这世界原本简单,只是天、地、人。

 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一个个细胞,生来死去,新陈代谢,我的一个细胞的生命,是属于它,还是我?我的生命由细胞组成,我的生命是我的吗?我就好像是树上的叶子,吸收大地的养分,终于回归大地。自然,万物顺应它才有了生命。

  一切的问题,不过是为什么活而已。这座大山中的一草一木,可曾怀疑过生命的目的?它们只是浸润着阳光雨露,欣欣向荣,生命本身就是它的目的。我生命的目的,大概只有这一条:活一个人类应当具有的一生。

  伟大的生命也许并不像一座华美的宫殿,而像是青城山中的自然亭,朴素、自然、永恒。人类,才会像这座墨绿的青城,充满蓬勃的生机。

  (本文由流石文学社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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