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背后的世界

作者:张晖月 来源:《意林》

  法国童书作家Melanie Rutten的《L’ombre de Chacun》(每个人的影子)里,有一只孤独的、渴望成为足球运动员的猫。它每天都做同一个梦。它的梦里有一扇门,可每当它越接近这扇门,它的身体就变得越小,所以它从来都没有成功推开过这扇门。后来猫认识了一群伙伴,有一天它醒来,激动地告诉它的伙伴:“梦里的我终于推开了那扇门!门后有你们每一个人,我们组了一支足球队!”原来,梦里那扇门背后的世界,就是梦想实现后的模样。渺小的身躯,总有一天会因为梦想而发酵成真正的巨人。

  这只猫好像我所认识的马嘉恺。

  《神隐之国》的献词这样写道:“献给许许多多的、往日的幻想。就算黑暗降临,依然要踏上旅程。言语是多余的,那里有一种伟大的静默。”

  我简直无法描述自己初读到这几十字献词的感受。年少时候对梦想的渴望却遭遇现实的阻碍,那种自信又自我怀疑的心情,那种如白昼永远无法降临的黑暗笼罩下的心情,是否都在读到这段献词的时候统统涌现?

  读故事的时候,我的眼前不断出现各种如电影镜头般清晰的奇幻场景,譬如梅勒叔叔那幢由树枝堆砌起来的半球形的屋子、树叶都向下长的回忆森林、漫天下着羽毛雪的薄暮城、格尔尼卡桥石柱下身披黑色盔甲的魔兵……我总是一边读一边不由自主地纳闷:马嘉恺是怎么想象出这么多奇幻又具有强烈真实感的东西的?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,构建起一个极其庞大的幻想世界,却赋予这世界中的一尘一芥仿佛触碰得到的血肉。他能让人相信,与我们同时存在的另一时空中,的确有这样一个神隐之国。

  马嘉恺的作品具有华丽、浪漫、有呼吸感的场景和人物设定。然而在阅读《神隐之国》的过程中,我的脑袋里不断充斥着各种场面更恢宏、情感层次更丰富的奇幻、魔幻题材作品。书中魔法师阿尼玛难道不像《魔戒》中的灰袍法师甘道夫以及《纳尼亚王国》中的狮王阿斯兰吗?他们都曾为了拯救苍生而选择自我牺牲,最终获得重生。我喜欢极了这样的异曲同工,优秀的作品往往都有共通之处,马嘉恺的作品既具有日式的清新,也具有欧美经典奇幻作品史诗般壮烈的感觉。

  《神隐之国》作为马嘉恺的处女作,展现了作者最初的满腔热忱,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纯粹。故事临近结尾时出现的通往世界尽头的列车是极具象征意义的,布丁在时间列车上看到了自己从婴儿到老者的整个生命历程,在身体不断下沉到红海中的时刻,他一直追问自己“我在寻找什么”,这让我相信,当时年仅20岁的作者,是把自己对社会的愤懑与期待赋予到主人公布丁身上,赋予到整部作品中,用自己脑袋中搭建起的另一个世界,传达自己对实现梦想的渴望,对现实社会真实的态度。之后,他在每一部作品中,都依然执着地为他信奉的世界创造出永不磨灭的希望与梦想。他把对善与恶的理解、对灵魂的拷问、对丑陋现实的批判借助幻想小说的载体,连同精彩的故事一起交给读者。

  年少时候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期待,守着被践踏的自尊坚持最初的梦想,不为自己做过多的解释,只是一直往前走。这是我所理解的“伟大的静默”。马嘉恺,这个每天把自己脑袋中的奇幻国度转化为文字,带着“伟大的静默”写作着的“猫”,他的手无数次伸向梦中大门的把手,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会打开这扇门。当《神隐之国》问世的这一天,门背后的世界已经向他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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