Z市的来信

作者:余笙 来源:《意林》

  沐萱习惯了一个人,一个人逛街,一个人看电影,一个人走走停停。二十六七岁的姑娘,长得眉清目秀,性格温柔大方,身边却一个男人都没有,热情的邻居们给她介绍对象,她总是笑而不答。

  直到后来,有人先一步察觉——

  沐萱不是每天都会收到来自Z市的信件吗?说不定那信就是人家男朋友寄的,异地恋着呢。于是大家渐渐地便断了介绍对象的心思。

  最近小区换了个新的邮递员,阳光帅气,笑起来脸颊会露出一对梨涡。他叫夏阳。

  每天,沐萱都会从夏阳手中接过来自Z市的信件,心满意足地抱着信傻傻地笑,有时甚至会俏皮地向夏阳敬个礼,恋爱中的小女生模样。夏阳知道寄信人叫程子光,他也看过程子光的相片。相片就摆在沐萱家电视机旁,是个面容清俊的男子。

  夏阳觉得,沐萱就该有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,而这个男朋友一定会包容她的一切小毛病,比如路痴。

  沐萱是个典型的路痴,在自家小区也会迷路。有次夏阳来送邮件,见她在小区来回转了三次,愣是没找着近在咫尺的家,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送她回去。

  也是那一次,夏阳第一次进了沐萱的家。简洁得可以用空荡来形容,客厅只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,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和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。

  沐萱有些窘,跑到厨房给夏阳倒水,一出来,却见夏阳正在换灯泡。她愣了愣,没说话。从那以后,两人从几乎没什么交集的陌生人渐渐成了朋友。

  夏阳曾有意无意地问过沐萱:“好像都没见你男朋友来过呢。”沐萱笑了笑:“他啊……很忙的。”

  沐萱跟夏阳说,程子光和她是青梅竹马,但是她家很穷,所以程父程母都极力反对程子光和她在一起,但他们还是偷偷谈起了恋爱。沐萱还跟夏阳说,程子光是个很了不起的飞行员,她曾经坐过他驾驶的航班,安全又舒适,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。

  她说的也仅此而已。沐萱从来不会说程子光现在在哪里,每天都在忙什么。只是,从沐萱的叙述中,夏阳对这个叫程子光的男人越来越好奇。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追溯着信封上的地址,找到沐萱心爱的程子光。

  而他,也的确那样做了。

  夏阳来到Z市。在路人的指引下,夏阳几经周折,终于找到信封上的地址。寂静的老巷子在阴雨绵绵中格外幽深,破陋的旧房子透出黯淡的灯光,一阵寒风不知从何处溜出,夏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
  程子光怎么住在这儿?夏阳不禁有些怀疑。不过他还是敲了门,等了大概十分钟,破旧的铁门慢慢敞开,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探出头来。两人都是一愣。

  “你是?”少年警惕地盯着夏阳。

  “请问程子光在吗?”少年的脸色瞬间变了,从头到脚将夏阳打量了个遍:“你……你找他干什么?”

  夏阳语塞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找程子光干什么。

  少年微侧着身子,指了指房子里,示意夏阳望进去——一张跟沐萱家一模一样的相片赫然摆在桌面上,前面奉着两炷香和一些水果。

  少年说:“你不知道吗?子光哥哥两年前就去世了啊。”夏阳的脸顿时一片煞白,捏着信封的手心渗出了汗。

  回家后,夏阳查了许多资料,关于两年前,关于程子光。程子光,特级飞行员,两年前在一场空难中壮烈牺牲。夏阳的心微微抽痛。沐萱曾经跟他说过,程子光是她的整个世界,原来早在两年前,她的世界就崩塌了。

  晚上,夏阳接到了沐萱的电话。他听到她问他:“夏阳,今天子光没寄信给我吗?怎么我信箱里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
  (请读者续写,1500字以内 截稿日期:2016年11月8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