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肉煎饺与愿望清单

作者:小熊洛拉 来源:《意林》

  平底鍋“嗞嗞”地响着,坐在京屿对面的小吧台上搭着双臂的女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这已经是她第三个晚上这样目光热切地注视着京屿了。

  “你想学?”京屿忍不住问。

  她一怔,出乎京屿意料地摇了摇头:“我喜欢看你做。我以前……常常这么看我的男朋友做煎饺。他只擅长这个。”

  那份怀念的神情令京屿有些动容。“他死了。”女生忽然继续说道,“在地下停车场,有个醉酒的人把车撞到了墙壁上,他就被夹在了车子和墙壁之间。”

  得知自己爱的人不在这个世上了,她首先感到的不是巨大的悲痛,而是麻木,仿佛周身的一切都变成了假的。

  那天她坐在露台上吹风时,她在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那是他最爱的一件衣服,去看完演唱会回来的下雨天里,他们披着它一路笑着跑过天桥,明明是不久前的回忆,却恍如隔世般遥远。

  她借着露台上日落的微光,看清那上面写着的,是他们曾经趴在矮桌上认真写下的想要一起去做的事,长长的一串。

  “这么多,什么时候能做完?”她笑着问。

  “没关系,等我们结婚时一定都做完了。”那时的他笃定地说。

  纸张折起的边缘已经有些毛边,大概是被打开了很多次,已经完成的小愿望后面他还打了一个“√”。那一刻,她胸腔里积聚的泪水终于倾盆而出,她在浸着月光的小露台上哭成个泪人。

  她决定一个人来做完这些他们想要一起做的事。

  来这个岛上是他们长长目标中的最后一个,还包括牵手走完环岛的公路。然后就在这条路的尽头,她看到了京屿的小店,招牌上画着可爱的煎饺。

  好像命中注定一般,那是他最擅长给她做的东西,她在那儿站了一会儿,决定推门进去。

  离开小岛前的夜里,她又来了,照例站在京屿的小吧台前,看着京屿把白菜洗净切碎,正加盐挤出水分。

  “然后放干贝素和糖吗?”

  “嗯。”京屿抬起头看到她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。“还要放一点食用油。”说着,她就已经拌匀放在一旁,京屿的动作很娴熟,让她想起男朋友做这些时,手脚也利落得很,反而是她一直站在他旁边碍手碍脚的。

  鸡肉糜和刚拌好的白菜混合在一起拌匀就可以捏饺子了。饺子捏成站立的排在平底锅里,煎到底部微黄,倒入小半碗淀粉水。待锅里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,京屿拿过锅盖盖好,等着水收干后拿开盖子,再倒入一勺油,慢慢煎到饺子的底部全变成金黄色。

  淡淡的香味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开来,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仍然保存完好的清单,小心翼翼地平展在小吧台上,在京屿把煎饺递给她时拿给京屿看。那上面的每一条后面都画上了一个“√”,而最后一条牵手走完环岛路的前缀,是穿着婚纱。

  在他的计划里,来岛上是为了完成他们的蜜月旅行。

  “我要结婚了。”就在京屿的目光仍落在那张纸上时,她声音极轻地说道。对方是她在去完成那些愿望时遇到的,他始终在她身后跟随着。在她完成这个最后的心愿时,那个男生向她求婚了。虽然深深眷恋着过往,然而人却不得不前行。

  她明明笑着,眼前却氤氲了。

  “他一定也希望你幸福。”京屿沉默半晌,把那张清单折好。递到她的手里,认真地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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