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境棕熊

作者:马文秋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5年前,为了创作一篇报告文学,我深入内蒙古自治区采访。在一个游猎点,我与鄂温克同胞雅日曼和奈尼交上了朋友。

  鄂温克族世代以打猎为生。一天,雅日曼和奈尼合计好了去打围,我也跟着去。

  一路上,雅日曼兴致勃勃地说眼下的深秋时节正是棕熊们最肥时,它们刚刚养足了膘,昏昏沉沉,正准备冬眠。我正听得津津有味,突然,跑在前面的猎狗齐声吠叫,猎物出现了!

  透过高大的松树干,我们瞅见了两个棕黄色的庞然大物——两头棕熊!前面的那头正冲我们咆哮。它近两米高,如半截铁塔。后面的那头是母熊,身躯肥圆,瞪着小眼有些惊恐。

  公熊见警告无效,立即掩护着母熊扎进浓密的松林中。猎狗引路,我们在后面紧追,一口气追了二十多分钟。

  两头熊被撵到了得力布其河边。这条河正值枯水期,两岸全是软塌塌的沼泽地。棕熊刚往上一踩,就陷了下去。

  雅日曼见状大喜,立即指挥猎狗冲上去,公熊意识到自己已陷入绝境,吼叫着扑了回来,看上去真玩儿命了!猎狗们见状,都有了惧意。雅日曼立即张弓搭箭瞄准,一支装有铁镞的竹箭“嗖”地飞了出去,射在公熊的右肩上,刺穿了它的皮肉。剧烈的疼痛让公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
  猎狗在前方摆开一字长蛇阵,我们则在一棵松树下席地而坐。远远望去,两头躲在白桦树后的棕熊耳鬓厮磨。母熊竟懂得用爪子抓了烂泥往公熊的伤口上糊,血很快止住了。紧接着,公熊对几棵白桦树产生了兴趣,它选中了最高的那棵,后退十几步,以最快的速度朝白桦树干冲去!

  片刻间,公熊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树身上,那棵高大的白桦树应声折断,朝河中倒去!一声闷响之后,白桦树搭在了河面上,形成一座“桥梁”。母熊立即跳上树干,朝河对岸跑去。

  “坏了,它们想跑!”雅日曼大叫。猎狗们冲上树干,追着公熊屁股咬。公熊已过了近一半,如果它拼命向前跑,也能过河,但猎狗会跟过去,母熊就……于是它掉转身子,与猎狗拼杀起来。雅日曼手握长矛,猛地朝公熊肚子上一扎!公熊伸爪抵挡,但力不从心……

  出乎意料的事又发生了——原本已跑到对岸的母熊竟从“桥”上向回扑来,发出了悲怒的长嚎!它疯了似的冲过来,伸出熊掌捂住公熊的伤口。我的惊诧达到了极点,两只野兽在生死攸关之际表现出的感情令我震撼。

  过了很长时间,公熊又缓过劲儿来。在母熊的帮助下,它慢慢爬上树身,向对岸走去。母熊在后面掩护,不时回过头来,瞪着小眼,警惕地望着我们,目光里满是愤怒和不屑。

  两头熊到了对岸,很快便消失在大森林中。我们三个带着猎狗,慢慢往回走。虽然一无所获,两手空空,但谁也不觉得沮丧。雅日曼甚至还哼起了优美的古民谣……

  紫柠檬摘自《最受欢迎的名家动物小说排行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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