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集声音的树

作者:陈梦敏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女孩站在树下,仰望着一树的繁花。风一吹,香气抖落下来,再飘散开去……

  树也低下头来俯视着女孩,她的嗓音应该很美吧?树想着,心中泛起欣喜。

  这是棵喜欢拿走声音的树。鸟儿、松鼠、狗、马……它们的声音它都拿到过,然后,将每一个生灵的声音,变成树上的一朵花。而被树拿走了声音的生灵们,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哑巴。

  树却没有一点儿愧疚。它曾是女巫养的一只猫,专为主人演奏好听的音乐。只是有一阵子,猫的演奏单调而冗长,让女巫昏昏欲睡,于是,女巫将它变成了一棵树,只有收集齐一千种声音才能重新成为一只猫。

  如果树下的小女孩张开嘴说上一句话,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把她的声音拿走,可是,女孩把嘴抿得紧紧的。因为她知道这棵树的阴谋。曾经一只目睹全过程的鸟儿,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小女孩——树猛地一甩长长的枝条,在说话或唱歌的小动物头上盘成一个漂亮的结,然后这些小动物,就再也别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音符来。

  女孩把鸟儿的话搁在了心里。不过,那棵有魔力的树却像发出千万种声音在召唤她一样,终于有一天,她出发去寻找这棵开满了五颜六色花朵的树,即使她心里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。

  记得妈妈生前曾告诉过她:“如果你感到害怕,就深深地吸一口气。”

 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花的香气充满了她的身体。然后她一步一步向树走过去,期待这棵树会有她想要的东西。

  女孩轻轻地摩挲着树干。树的心里一动,为女孩的温柔的对待。但它还没有蠢到放弃再次当猫的地步。女孩的声音,它收定了!树想了一个让女孩开口的办法,她轻轻摇动头上的花朵,在一朵粉红色的花里,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,树抖开了那朵粉色的花,歌声从里面飘了出来:

  月儿弯弯/挂上树梢/树梢摇摇/宝宝睡觉……

  “是妈妈的声音!”女孩惊叫起来!几年前妈妈莫名其妙地成了哑巴,又在不久前的地震中失去了生命。

  女孩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她期待的终于得到了。然而,她忘记了鸟儿的叮咛,发出了声音。树毫不迟疑地把一根枝条甩下来,在她头上盘了一个漂亮的结。

  “谢谢你,树,让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。我好喜欢你……”女孩子把脸贴在树干上,喃喃地说。树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荡漾开来,它慢慢地收回了那根已经甩下来的枝条。

  树当然知道,这意味着什么。于是,树索性把所有花朵都落了下来,花里的声音全部回到了各自主人那里去。而那朵粉红色的花,用女孩妈妈的声音唱歌,一遍又一遍。

  女孩一边听着妈妈的声音,一边轻轻对树说:“树,我好喜欢你。”

  潘光贤摘自《童话王国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