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超人

作者:[斯里兰卡]努雷·维塔奇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好孩子做坏事

  耶利米·李不是坏孩子。

  他不可能是坏孩子。坏孩子做的事他从来不做,好孩子做的事他一件不落。

  他每晚至少做4小时家庭作业,每天至少读1本课外书,每周至少练7小时的乐器,每星期最多只玩任天堂游戏机2次。

  毫无疑问,他是个好孩子。只是碰巧有那么几次,好孩子搞错了时间和场合而已。

  有一次,他在错误的时间做了自然课作业。他将一只大虫子装进盒子里,交给了女老师……如果那天是学校的自然科学日,这没有任何不当。问题是,那天是点心义卖日。

  女老师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,突然给她一只大虫子,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。坏孩子才干这种捣蛋的事情。而且那是一只黑蜘蛛,身上有网状的褐色花纹,小小的脑袋,大大的肚子,八条腿毛茸茸的,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。它能把世界上每个女人吓成一蹦三尺高的兔子,更何况是文文静静的女老师呢!

  他将盒子交到女老师的手里。女老师打开盒子。当然,她以为里面装着的是点心之类的东西。黑蜘蛛噌的一下跳出来,朝女老师的脸上扑去。女老师大惊失色,当场尖叫起来,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里的女主角都没她叫得大声。同学们大喊,耶利米也叫了起来。惊慌的女老师向放蛋糕的桌子倒去。桌子在重压下倾斜,女老师随即跌倒在地。蛋糕被翘起的桌子甩上了天空,又落下来,砸在了女老师的脸上。只见她一脸的奶油,额头上有两颗樱桃,鼻尖上有几粒巧克力,眼睛……眼睛全被糊住了。但嘴巴没有被糊住,可以张开说话,说出来的是三个字:“耶——利——米!”

  耶利米闯大祸了。可他说:“我只不过是做了些自然课的作业罢了。”

  然而,没人听他解释。

  还有一次,他在错误的场合练习乐器。

  如果是在学校音乐会的选拔日上,也许会是件好事儿。可那只是一次集会,大家在礼堂里认真听着一位访校诗人的演说。整个礼堂里非常安静,只有诗人的声音在回荡。他绘声绘色地说着:“大自然正在努力释放它的能量……”就在这时,礼堂后头的角落里,乐器声忽然嘹亮地响起!原来是耶利米在那儿练习新乐器,他正在使劲地吹着一把小号。发出来的声音,就像门夹的一样,咯吱咯吱地回响在礼堂里。小号的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大那么一点,却没有接下来排山倒海似的笑声大。

  诗人被激怒了,变得一点诗意也没有,表情非常狰狞可怕。

  校长被激怒了,两眼发出利箭似的目光,向他恶狠狠地射来。

  他爸妈知道这件事之后,也怒了(当然是在他们狂笑一阵之后)。

  通常来说,练习乐器是件好事儿,可是在那样的场合发出那样的声音就是件坏事儿。这是他之后才明白的。

  “我只不过是在错误的场合练习乐器罢了。”他委屈地说。

  可是,没人听他的解释。

  还有更糟糕的一天,当然那也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天。

  那天早上,他做了两个小时的习题,结果把上学时间忘了。他手忙脚乱地洗漱完毕,把衣服往身上一套,便急匆匆地往学校赶。

  之后,他发现自己的裤子穿反了。如果裤子穿反了,就把它穿正呗,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。可倒霉的是,耶利米发现自己的裤子穿反了的时候,他正和唱诗班的同学站在舞台上。舞台下人山人海,千百双眼睛正盯着上面。

  他站在一个胖女孩的后面,以为有她挡住,将裤子脱下来再穿正,不会有人发现。这样想倒也没错,只是有一点他忘记了,生活总是充满意外的。更糟糕的是,命运之神特别慷慨,一下子就让他遇上了四个意外。

  1.他将裤子脱下时,把内裤也脱了下来。

  2.内裤和裤子纠缠不清,他既不能顺利地将它们脱下来,也没有办法穿回去。

  3.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,摔倒了,正巧倒向了前面的那个胖女孩。

  4.唱诗班前排的同学们发现一个没穿裤子,且嘴里大叫着“噢,我的天哪”的男孩向舞台下滚去时,都惊叫着跑开了。

  可想而知,在学校的舞台上脱裤子,绝对绝对是件非常非常糟糕的坏事情。

  耶利米之后说:“我只不过为了着装得体而已。”

  可是,没人听他解释。至少,校长是不听的。耶利米因此被勒令休学三个月。

  “万岁!”他说,“我可以待在家里多做些作业啦,还可以玩任天堂游戏机!”

  爸爸妈妈摇摇头说:“不许玩游戏机。你这三个月去另外一所学校读书。”

  发生这些事后,愿意接收耶利米的学校只有一所,它在很远很远的回水镇上。耶利米只能收拾好行李,去楠奶奶那儿。因为楠奶奶家与他要去的学校只有一墙之隔。

  在去楠奶奶家的路上,耶利米一直在抱怨。

  “楠奶奶家没有书。楠奶奶家没有电脑……楠奶奶除了织毛衣没有其他爱好。她不仅在家里织,还会去编织俱乐部织……”

  一路上,爸爸妈妈什么也没说。

  最后他愤愤地说:“在楠奶奶家什么也干不了,除了织毛衣!”

  “那就织毛衣吧。”妈妈面无表情地说。

  回水镇的生活

  其实,回水镇的生活不像耶利米想象的那样无聊,而是——更加更加无聊。楠奶奶不是大部分时间在编织,她是所有时间都在编织。她经常待在编织俱乐部里,简直把那儿当成了家。偶尔几次在家,也没能陪耶利米。她经常朝他笑。这笑特别诡异,仿佛有什么秘密,只有她自己知道,别人都被蒙在鼓里。而且她走起路来奇怪极了,就像浮在地面上,慢慢移动似的。耶利米有时真觉得,楠奶奶是个幽灵,只有幽灵才那样走路。除此之外,她就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干。任你天打雷劈,她愣是纹丝不动。倘若她开口说话,说的不是自己在编织什么,就是准备编织什么。每天都是如此。

  由于下星期才开始上课,耶利米不得不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。他每天至少复习6个小时的功课。每周至少练习9个小时乐器。而且最多只能玩儿一次任天堂游戏机。

  楠奶奶家房子的一侧靠近学校,另一侧有个小屋。奶奶告诉他小屋里住着个神秘警察。这听起来令人精神振奋,可结果呢?耶利米发现那只是位退休老人,头发花白,老得不成样子,看上去除了会喘气,什么事也干不了。

  星期六到了,楠奶奶又像平时一样,去了编织俱乐部,留耶利米一人在家。

  现在耶利米最喜欢玩的游戏是《雄兵队长》,一个超级英雄追击罪犯的游戏。刚开始,他很庆幸没有人来打扰他玩儿游戏。

  “雄兵队长,快、快、快!”他大喊着,跟每个沉迷这个游戏的孩子一样,噼噼啪啪地拼命按着“B”键。

  但你知道的,即使是再好玩儿的游戏,独自玩儿了几个小时,也会变得无趣。

  当耶利米觉得玩儿任天堂游戏机都很无聊时,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变得索然寡味了。

  寻找楠奶奶

  到了下午,耶利米已经无聊得想去找没有一点儿趣的楠奶奶了。他决定去编织俱乐部问她能不能在她那儿玩,或者到外面转转,找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玩。

  他有信心找到编织俱乐部。他之前看到过楠奶奶用她那轻飘飘的奇特脚步,沿着小路向右,最后拐进了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地方。

  可是,走进栅栏旁边的那扇门,他被眼前所见惊呆了。栅栏里面除了杂草,什么也没有。没有建筑,也没有路。楠奶奶的俱乐部在哪呢?他走进去,发现有一溜草被压平了,就像被人踩踏过一样。他沿着那溜草往前走,地势在慢慢升高。五分钟后,他就到了山丘顶部;没顾得上喘气,立即又由山顶往下走。山坡下是一片茂盛繁密的森林。

  现在他终于知道小孩子不能一个人乱跑了,尤其是在这样偏僻清静的森林里。四周一个人也没有,偶尔有鸟儿叫几声,寂静得有点阴森森的感觉。每当风吹过时,树叶呜呜呜地响着,好像有人在哭泣,又好像在笑。他有点害怕,不敢再往前走,就在他决心往回走时,他闻到了楠奶奶身上的香水味。楠奶奶一定就在附近!他又继续往前走了几分钟,到了一片空旷地的中央,那里只有一块石头。这石头几个人也抱不过来,这样的地方冒出如此大的石头,他觉得有点奇怪。但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呀,为什么楠奶奶身上的香水味更浓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