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一起去北京吗

作者:一一 来源:《意林原创版·讲述》

  北京大学东门,我把双手插进裤兜,走出地铁站。从东门取了车,飞驰在燕园里,图书馆、百年讲堂……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,如今匆匆掠过我的肩膀。

  上了北大,时常会接到学弟学妹们从家乡的来电,主题无非是怎样才能考上北大云云。“能吃苦。”开场白总是这么简单,轻描淡写。

  高考可是甘苦自知的事,不同的是,这苦我比别人多吃了一年。

  2008年6月,我肩负全家人的期望参加高考。569分——第一次高考,我以一个上不了北京任何一所重点大学的分数草草收场。

  填报志愿那天我缺席了,买了一张去苏州的车票,直奔寒山寺。“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”那年诗人张继进士落榜,失望之下来到苏州,发出这流芳百世的吟叹。从寒山寺小册子里的一句话中我得到了慰藉:“落选归乡后,张继再战,终登天宝进士第。”我决定再度走进风雨。

  没跟父母商量,仅凭白羊座的一时冲动,我又回到了高三的教室里。教室换了,堆积如山的课本却还在;同学换了,埋头苦读的架势却依然;老师换了,谆谆教诲的言语却没变。

  偶尔翻看校内网上同学发的大学生活照片,我每月还会跟远在北京享受大学灿烂生活的竣竣保持着书信联系。

  她在信里提到五道口大学城,说她那低调而不妥协的可爱信纸是在“光合作用”买的,她在五道口得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“多乐之日”,她说有一家叫“红英”的小店卖的衣服很有风格。我藏在高高的书堆后,想象着传说中的五道口。这样愉悦的文字,日后被我们称为“五道口主义教育”,也给了我坚持下来的理由。

  为了方便高四的同学快马加鞭,学校把一层的教室设置为通宵自习室,节假日不休。每天下了晚自习我还会到那里学上几个小时。为了不失去做题的感觉,大年三十那天,我还是骑着小捷安特穿过冷清的街道来到自习室。我以为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小蜜蜂了,没想到三排靠窗的位子早就有人了。

  我佩服地一瞥——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,眉宇间气宇轩昂,我们相视一笑。我牺牲了春晚,想把下午做错的几道英语题总结一下。十点钟,教室里只有我们俩,“现在回去应该还可以赶上赵本山的小品”。我回头,原来他正和我说话呢。

  我们一起骑车回家,聊了一路。他去年只差三分与清华失之交臂,跟我一样也是复读生。他说他不像去年那样慌乱了,知道该在哪个阶段做什么,更自信更从容了。可能大家都是复读生的缘故,很多东西感同身受。从此我们每天一起上自习,骑车回家,一起做八字还没一撇儿的北大清华梦。

  日历终于翻到了6月7日,一年以后我又走上了高考的战场。铃声响起,拆封试卷,奋笔疾书,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。一年前的心慌意乱没有了,经过又一轮的磨炼,我眼中多了几分从容和坚定。

  十五天以后,我和爸爸妈妈守在电话机前,凌晨十二点准时打电话查询成绩,每出一科成绩我们都在尖叫,当报到总分667时,我的泪水夺眶而出。这时收到那个男生的短信:“可以一起去北京吗?”我回复一个笑脸。

  后来,竣竣信里提起的五道口熠熠闯入我的生活,我穿过那条中关村大街就可以和清华的他见面。至此,幸福像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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