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暴将至

作者:[美]H.K.瓦里安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序幕

  一道红影在沙滩上掠过,脚步轻盈。但凡它经过的地方,烟雾袅袅升起。这只狐狸每迈出一步,周围的雾气就会变得更浓。也许,这雾就是从它的爪下冒出;也许这不是雾,根本就是别的东西。

  狐狸动作敏捷,头脑异常机敏。阴影之中,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向它靠近,驱使着这东西的是仇恨,是报复。这东西无比强大,以至于威胁到整个世界。但好在狐狸的帮手就在不远的地方,狐狸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:美洲虎的肌肉在浓密柔软的皮毛底下颤动着;头顶上方,闪电鸟扇动双翼,发出雷鸣般的巨响;那涛涛的白浪间,海豹对大海以及周边的居民发号施令。狐狸还能感知到别的力量。邪恶的力量在接近它,一步步向前,无比冷酷。这并不是势均力敌的较量。而是以四敌数百,数千,甚至上万。

  但狐狸并没有停下脚步。命运在暴风之眼等待着它的到来,世上没什么力量能阻止它投向自己的命运。

  忽然,霹雳一声当头响,天空一下子暗了。

  狐狸仍然继续向前。

  第一章

  不存在的课程

  哔哔!哔哔!哔哔!

  这声音……这么的熟悉……

  麦克·木村挣扎着想要弄醒自己,然而梦的爪子却紧抓着他不放。不过在梦跟闹钟的比拼中,闹钟一向都是赢家。

  麦克睁开眼睛,海滩不见了,雾霭消散了,阴影也渐渐淡去。只剩号角声,还在耳边回响着。然而,就连号角声也是不真实的。这其实是麦克的闹钟声。闹钟声经过梦幻状态的大脑的处理后,变得特别低沉。

  这个梦真是怪异极了,他使劲回想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“我是那只……狐狸吗?”

  但梦已经消散,就跟常常向柳树湾涌来的迷雾一样,难以捕捉。柳树湾是个海边小镇,麦克在这儿生活居住。

  也许是我看了太多的动物纪录片,麦克摇着头想。在看电视这个问题上,麦克的爷爷亚基拉真是挑得很,除了自然纪录片他什么都不感兴趣。这种节目其实也挺有意思的,但麦克更想看的是超级英雄之类的电影。麦克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跟爷爷发生过冲突,每天晚上争抢遥控器只是其中的一件。有时,麦克真怀疑他们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。

  麥克昏昏沉沉地拍打着闹钟,直到闹钟不再哔哔地响个没完。在这样一个炎热晴朗的早晨,会听到闹钟刺耳的声音,原因只有一个: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。这些天麦克都在扳着手指数开学的日子,并不是他有多爱上学,暑假要是能持续一整年他才开心呢。但是一开学,他最好的朋友乔尔·哈斯丁斯就会从爷爷家的农场回来了。这个农场位于北部,乔尔在那儿过暑假。麦克真是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他。

  麦克穿好了衣服,把背包往肩膀上一挂,慢慢地穿过走廊,来到了厨房。早餐正在厨房里等着他: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,一根香蕉,一份煎蛋卷,还有一碟银色的沙丁鱼。

  “真琴,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呀。”麦克的爷爷布满皱纹的脸灿烂地笑着,“坐下,吃吧。”

  麦克坐下,伸手去拿筷子:“我的名字是麦克,你忘记了吗?”他问。

  爷爷注视着他,眼睛如风暴笼罩中的大海一样灰淡。“你喜欢叫麦克就麦克吧。”爷爷淡淡地说,“我呢,想被叫作吉吉。你叫我吉昌也行。”

  “好的,吉昌。”麦克忍住没叹气。吉昌是日本话里爷爷的发音。吉昌听着很亲昵,更亲昵的叫法是吉吉,但只有小孩儿才会这样叫。不管怎样叫,麦克的日语发音都很标准,这都是吉昌时时刻刻纠正的结果。

  麦克拿筷子拨弄着鸡蛋,他真希望爷爷别那么顽固不化。他们并不是住在日本,事实上麦克还从来没有去过父母出生的那个国家呢。自从麦克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后,吉昌就来到了美国,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年头了,可他却当作自己仍然住在日本一般。这实在是怪极了:吉昌待在美国的日子越久,越是死守日本的传统。室内有丝绸屏风、精致的莲花池、后院的银杏树……家里的一切摆设,都让麦克闻到了浓浓的日本味儿——除了麦克自己。

  麦克拿起筷子,扒了些米饭进嘴里。鸡蛋、香蕉还好,可沙丁鱼他一小口都不打算吃。在七年级开学的第一天,麦克可不想自己浑身就散发出鱼缸一样的气味。

  跟往常一样,爷爷好像知道麦克在想什么似的。他拿筷子指着那条光泽闪亮的鱼。“吃鱼会变聪明。”他说。

  “我……嗯……我饱了。”麦克回答说。

  “那我多吃些吧。”吉昌把盛着鱼的瓷碟拉到自己面前。

  “你会成为这条街上最聪明的爷爷。”麦克打趣道。吉昌听了微微笑着,麦克很得意自己把他逗乐了。

  麦克隐约听到了校车开来的隆隆声,他一把抓起香蕉,猛地站起来,弄得椅子刮擦着地板吱吱响。吉昌皱起了眉头,眼睛紧紧盯着麦克的脸。

  “校车来了。”麦克边伸手去拿背包边解释道。

  吉昌点了点头,脸上的表情令麦克捉摸不透。“嗯,是校车。”他说,“我也听到了。在学校玩得开心哟,真琴……哦,不,麦克。”

  “谢谢,吉昌。”麦克说。他打开纱门,蹦蹦跳跳地下了台阶。校车停在了麦克家面前,他看到乔尔抢到了他们最爱的座位——右边第七排。

  麦克上车时乔尔冲他大声喊:“真琴,哥们儿!”他们伸出手来击掌,高一掌,低一掌,背对背再一掌。

  麦克用手肘推了一下乔尔,说:“我的名字是麦克,你忘记了吗?”

  “对对,不好意思哟。”他耸起鼻子,调整眼镜的位置。“很难不叫错,真琴这名字太酷了,哥们儿。你为什么要改呢?”

  麦克耸了耸肩。乔尔家祖祖辈辈有六代人都居住在柳树湾,他轻轻松松就能融入同学们之中,这种事跟他解释不清。今年麦克终于受够,不想再做别人眼里“那个怪名字的日本小孩”,他决定从七年级开始改叫麦克。

  麦克伸手到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,那是他一周前收到的,现在仍然好好的没打开。

  “你竟然能等到现在还没拆。”乔尔真是佩服极了,“我拿到信才十个小时,但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。”

  “那你该不会打开了吧?”麦克问。

  “当然没有。”乔尔说,“你以为我会不按老规矩做,给我们招来厄运吗?”

  麦克咧开嘴冲乔尔笑。从一年级开始,他跟乔尔就是死党了,至今都在同一个班。去年升入六年级时,麦克心里一百个确定,他们的好运气要到头了。结果实在令人意外,他们全部六门课程都是在一起上。

  他们还能在七年级继续延续这种好运气吗?

  (未完待续)